片刻的沉默令甚平有不详的预感,正当他欲开口之时,骷髅女王号内传来回音。
【费特,费尔,你们说的是这页内容?(逐渐接近德的声音)】
【找到了?费特看看...(翻阅纸张的声音)没错,副老板果然写了方法】
“是什么?”
【稍等,有点多还没看完】
32页都不算多,费特费尔的有点多得是多厚的一本。
“「粉红迷雾」「锁链岛」「万象时钟塔」「风暴云间」...「信标」”
一个个熟悉又毫不相干的名词,抽丝剥茧,随着时间的前进与笔墨的厚积,那根串联线索的蛛丝逐渐明晰。
“副船长果真是个奇人,阿吉尔老板,能生长到空岛的豌豆有留着吗?”
阿吉尔听后起身去仓库翻找出来一袋种子。“留有备份,但催化用的风笛没有”
“我的音贝里存着我们当时吹风笛的声音,不知道能不能行”巴特里尔从箱子里翻出一个尖螺音贝。
对于风笛与豌豆树,他们只有坏的回忆。
“这里的地形不太好,但也只有这办法了”
“毕竟「信标」已经抵押给锁链岛”,“第三个也不会凭空出现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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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年前,东海
男子在某个小岛屿上醒来。
醒来的时候浑身是伤,有旧有新。右手的断口看似是还未长好就又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挫伤与感染,医生只能将右臂完全截下,将早已腐烂发臭的骨血与肉全部刮掉。
本来男子的伤势一早被判断无药可救,但他不知靠什么硬生生挺了3个星期,最后竟然渐渐好转。
好心人家的女儿说,“他那么努力地想活着,我想帮他”
父亲竟然没拒绝年幼女儿任性的要求,一直费钱医治这位陌生人。
终于,男人睁开眼,随后立刻痛呼出声。
但他很快便压疼痛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那般,与闻声赶来的父女二人打招呼、自我介绍与道谢。
即便喉咙干涩沙哑只能躺着对话,他也显得彬彬有礼,阳光开朗,讨人喜欢。
只有细密的汗珠与昭示他躯体上的疼痛。
男子直言自己被海贼所伤,靠着几块木板逃亡至此,还能被好心人所救真是莫大的幸运。
男子面对女儿总会不自觉地微笑,会回答女儿所有提问,等能自己动弹后,也不会拒绝女儿有时天真的请求。
女儿向男子介绍自己的朋友,「兔子先生」「小白」「小鸽」他们一起过家家,一起野餐,一起游戏。
为了维持家庭父亲苦心经营着一家酒馆,有个人与女儿作伴他也能轻松不少。
男子很会逗孩子开心,就算少了条手臂,他也能变出许多神奇的魔术。
镇上的孩子们经常围在喷泉旁边,男子请女儿做他的魔术助理。女儿变得开朗许多,也交到许多朋友。
马上到女儿生日,男子问父亲是否可以在生日那天送女儿一架钢琴,他看出女儿喜欢钢琴但不好意思开口,他可以教她。
父亲欣然同意,他也正努力攒钱准备在女儿生日那天送她一架钢琴,便塞给男子存下的钱,麻烦他去店里挑台女儿喜欢的钢琴。
生日当天,酒馆修业一天,女儿受邀去朋友家玩。
当父亲回到家中时,男子已经将屋子全部装扮好。要换做父亲,肯定打扮不出这么可爱的房间。
房间的正中心,摆着一架纯白的钢琴。即便父亲不懂钢琴,也一眼看出绝非凡品。
男子归还了大部分钱,记账的册子上没有钢琴。男子表示自己之前帮助了某位贵族,这架钢琴是从他那求来的回礼。
女儿十分惊喜这个礼物,发誓要好好珍惜这架钢琴,并说长大后要成为最伟大钢琴家,让他们一家人住上大房子,每天都有吃不完的甜点。
父亲背过身擦去眼泪,男子热情地教女儿弹奏,他弹奏左手,女儿弹奏右手。
女儿没过多久就学会许多首曲目,每天父亲回家都会弹奏给父亲听。
男子在这段时间已然成为他们家的一份子,像女儿的亲哥哥一样。但父亲知道,男子伤好就会离开。
女儿很难过,但她没哭没闹只是更认真地学习钢琴。她说想在男子离开那天,为他弹奏她自编的曲目。
不过她并未等到男子离开的那天,便从钢琴椅上摔了下去。
父亲急匆匆地从酒馆赶回来,就看见医生和男子走了出来。
出现昏厥的症状,代表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。
父亲坐在床边,低声抽噎着。
病痛甚至等不到她长大。无论是宽阔的世界,还是充满期待的未来,都不属于她。既然如此,又为何要将她带到这里来,又将她带走。
“爸爸,哥哥说我原本是天上的天使,因为喜欢爸爸妈妈,为了当爸爸妈妈的女儿才来到爸爸妈妈的身边”
“我对你的爱,有从云上到地下那么多”
父亲关掉酒馆,每日陪伴在女儿身边,女儿执拗地想坐起来弹琴,他和男子一起把钢琴搬到床边。
男子不知从哪找来一套装饰略微浮夸的白色西装穿上,从外面找来许多东西装饰这间闭塞的房间。
仿佛要将外面的世界全部重现那般,男子每天换一次装饰。那些壁纸与玩偶也像活过来似的,栩栩如生。
父亲再怎么迟钝也察觉到不对劲。
病症发作的时候会很疼,但自从男子来到他们家后,女儿的病症就奇迹般缓和。
女儿清醒的时间逐渐变少,又是一次长眠,男子向父亲坦白。
兔子先生带她去无痛的美梦世界,在那,她能跑能跳,有兔子先生与白鸽,有永不结束的茶话会。
原来如此,你个说谎者。
“真好啊、真好...她终于不那么痛了”
不可思议~不可思议~兔子先生请告诉我
不可思议~不可思议~兔子先生来告诉你
童话的世界在洞口下方~快来快来要迟到了~
三月兔与帽匠的茶会~甜水与点心~欢笑与游戏~
大本钟的指针走呀走呀~欢乐的茶会永不结束~
父亲就一直那么守着、守着、守着...直到
白色的花铺满棺木,白色花瓣散落琴键。
白色的钢琴静默无声,白色的男子单手捧着白花。
仿佛天堂的使者。
父亲请求男子将自己也带去美梦世界。
男子逐渐模糊的脸庞看不出变化,他微微摇头。
“美梦是孩子们的现实,而不是大人的”
“她期待着未来,您不应该鄙夷孩子们所珍视的东西”
这个家到底还是支离破碎了。
男子站在货船上挥手向父亲道别。
父亲愣愣地挥手道别,嘴巴张着,直到货船消失在视野内,父亲才合上嘴。
男子的名字,他忘了。
时至今日,父亲只有看见白色钢琴时会模糊记起有个男子跟他说过
‘美梦世界肯定存在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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橙黄与浅粉的柔软小房间内,一张不过50cm高的小桌子前坐着一位格格不入的魔术师。
他几近190cm的身材对于这个房间而言太过臃肿,即便蜷缩双脚,撑着下巴倚斜着脑袋,有对面的两位鸽子绅士的对比,让他显得很滑稽。
一位鸽子绅士坐在小黄椅上,用翅膀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茶。另一位则品尝了口森林蛋糕。
“搞砸咕,你看,你果然搞砸咕”
“完啦,你完啦恩姆咕”
“小白小鸽,你们就别嘴我了,快帮我找找时光机在哪”恩姆按住额头,像是很累的样子。
“咕咕,别增加无用的假想道具,快点面对现实咕”
“咕已经在这里待了3小时,再不行动熊爪和鱼都捞不着”
“等会儿就去,等会儿”恩姆疲软地靠在椅子上,声音细小到像睡着了。
巧克力大门被推开,兔子先生风尘仆仆地进来,收起伞将它放在门边,脱下白礼帽挂在架子上。
坐在椅子上后,他看了眼怀表,黑色的塑料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恩姆。
恩姆曾经为了让自己的梦想永远不变,将自己的意识割成四份。
他见过太多因时间与环境的种种因素,跟原本梦想渐行渐远甚至背道而驰的人。
被分割出的自我受美梦果实的保护。无论时过境迁,他将永远如赤子般保持对梦想最初的热枕。
但...恩姆学会分割自我时,已经不是赤子了。
那时候的他已经经历意得满志、心灰意冷、众叛亲离...最后傫如丧狗地从红土大陆坠落,是在东海养伤的日子中才慢慢找回本心。
兔子先生与小白小鸽是他为数不多的同伴,虽然是分割出来的自己,但他们都拥有独立的思考。
在名为恩姆的前半生中,他们是唯一支持他,认可他一切的朋友。
兔子先生开口
“好好想想,恩姆,倘若你帮了他们,你获得的回报真的高于你的梦想吗?自断手脚后的你,真的能在地下实现自己的梦想吗?难不成靠你那群朋友?”
朋友,就是能互相背叛的关系吧。就算偶尔有火拳那种纯真的家伙,那种人在知晓他的所作所为后也不会愿意跟他做朋友。
“10年,你为它谋划了10年,这本就是失之楔子的理想,如今只有咫尺之遥,你现在就能独自前往地下。凭借你多年的准备,你有很大几率活着并找到那样东西”
是啊,人生能有几个10年,况且以他现在的身体与精神状态,只经得起最后一次舍身取险。他拼尽一人的极限,好不容易走到今天,已经没有退路。
“你为它做出许多牺牲,在这条路上,牺牲的可不止你一人。何况,你没有必要为意外买单,他们可以自己找出生路”
他的失信已经天下皆知,他的伪善已经无所遁藏。
既然如此,惺惺作态又骗得了谁。
“你该做选择了,恩姆”
选择坚定不移地走在梦想的道路上,很简单,他已经做过无数选择。
良久,久到恩姆吃完面前一盘味如嚼蜡的饼干,他才开口“兔子先生,这是你的想法吗?”
“我们不是同一想法吗?”兔子先生以反问作答。
房间的边界逐渐模糊,美梦总是短促又难以捕捉。
恩姆被座椅推赶着站起来,哀声连连地走到衣帽架旁取走了那顶纯白礼帽。
整理衣襟,端正仪容,敬业微笑。
“中场休息够了~是时候参加下半场演出”
他的惺惺作态从来不是为欺骗别人,而是为了欺骗自己。
“真的决定好了吗?”
倘若连自己都骗不过,美梦迟早有天会破碎。
“做出选择后,无法重来”
没关系,只要美梦还在,他可以重整旗鼓。哪怕是下个10年,下个20年,50年。他会准备完美的演出,而不是像如今这般。
“真的吗?你真的坚持得了吗?”
政客,求道者,海军,背叛者,革命家,流浪者,海贼
故国,伟大航路,海军总部,玛丽乔亚,东海,新世界
唯一不变的,是他自称魔术师的身份。
“我们果然想法一致”兔子先生也从座位上起身,站在原地目送客人离开。
两只鸽子缩水成普通鸽子大小,扑打翅膀停在兔子先生的头上。
“兔子先生的茶会结束了咕,今后不能继续开下去了咕”
“再见~恩姆,你个蠢才,自己一个人可当心别把命丢了咕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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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鱼人岛/城镇】
黑夜,没有尽头的黑夜。
曾经照耀海底万米的阳树沉默无声,高坐王位者被小人刺杀,群臣混乱无比。
黑夜如潮水般激涌,人群如毒药般沸腾。
下一个太阳在哪?下一次光明在哪?
他走过,走过许许多多相似的街道。
他背叛的故国,他游走的土地,无一不上演着类似的事。
魔术师停在一个哭泣的鱼人小男孩前,询问他是否跟父母走散。
小男孩哭泣不止,魔术师将小男孩的双手合住,光从小男孩的手中探出脑袋。
男孩好奇地摊开手,掌心间躺着一只发光小鱼。发光小鱼摆动尾巴,在男孩指尖游走。
“你还在做梦,你的爸爸妈妈就在你身旁,并没有离开你”
“等你醒来,可以抱抱他们,跟他们说说梦里的事”
鱼人男孩看向魔术师,眨着泪眼好奇地问“大哥哥是我梦里的魔法师吗?”
“对啊~我是兔子王国里最伟大的魔术师!”
魔术师比了个嘘声的手势,转动帽子在男孩面前变成一只西装革履的兔子。
“哦!你真的是兔子王国的大魔法师!”男孩惊叹出声。
兔子先生又敲打礼帽,变出两只雪白的鸽子。“当然~他们俩是我的徒弟,小白和小鸽~”
两只鸽子点点鸟头,从喉咙里发出参杂咕咕声的话语。
“咕是小白~”“咕是小鸽~”
“哇!是地上的小鸟!”男孩忘记哭泣激动眼睛闪闪道“大魔法师,你能让我快点醒过来吗?这个梦太可怕了!”
“这可能不行~但我们可以联手将吞掉阳光的大坏蛋打跑!”
“打跑怪物?”
“嗯!因为我现在还很虚弱不能使用魔法,所以需要你的力量”
“好啊!有什么我能帮你的?”
兔子先生变出一根魔法杖,递给男孩。“这是我的魔法杖,想要使用魔法,需要边挥舞魔法杖边念出魔法咒语”
人们总是说,魔术是无中生有,从有到无。
本世纪最伟大的魔术师所展现的魔术,肯定得超越百年前的海底星空,诠释更加世界级的奇迹。
“跟我一起念,不可思议~不可思议~兔子先生——”
仓皇逃亡者,哭泣求饶者,奋力抗争者,无知懵懂者
“——带回你的美梦,实现所有愿望”
白色兔子的身体瞬间爆炸,从它的布偶身体内爆出弥天白雾,飞溅的落片如高飞的白鸽。
混乱戛止于刹那间,一切仿佛浸入致幻的水中,甜如蜜罐的香气灌入五脏六腑,眼前斑斓如窒息时刻的幻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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猎犬的神经猛然一震,妄念的海洋中浮现一点理智,猎犬替代我的认知给了我回答:又一处发生庞大时空变动。
迟钝、缓慢地理解
鱼人岛的坐标消失了
认知仅仅停在这点,随后就被无止尽的饥饿阻拦无法前进,本能与理智的对抗暂时令周围空间凝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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呃!
内脏突然岩浆般滚烫,像冲破某种枷锁熊熊燃烧起来。
融化□□的灼痛与深刺灵魂的冰寒在清醒时占据全身。
猎犬消散之际,黑暗张开巨口将我吞去。
——
海王类的腹中。
我把溺水的意识拉回岸边,如果现在失去意识,猎犬就会暴走。
“你没事吧?”
艾斯也是不知死活地靠近我,要不是火焰之躯得少几斤肉。
缝隙中挤出的物质锐利地跳动,半边身子还藏在诡雾中,张开嘴只能吐出几句似人非人的呓语。
艾斯回答自然到我差点以为自己声带愈合了。
“就在刚才鱼人岛的灯光消失了,我还以为眼花了”
[鱼人岛消失了]
“对,去看看怎么回事”
艾斯好像很自然地听懂海王类说话?!才半天不过我又贬值了!
“大、漩涡还、未消失,但也没再移动”
“你先休息下吧,每次看你都觉得痛”
“嗯...”
我低下眸,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恢复人形。后遗症已经恶化成疟疾每时每刻都在发作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运载我们的海王类突然出言。
[大漩涡消失了]
艾斯嘟哝着“怎么一个个都消失了...”,随后猛然抬头“嗯?消失了?!费特费尔他们成功了!”
“欸?”我的反应稍显木楞,用碎裂的右眼去观察外界。
卡律布迪斯——硕大的眼睛,其中的蓝色辰耀依序迸发出灼目白光,一瞬光芒后便如死去的星辰黯淡下去。
上下肉色的尘埃向中心聚拢,如缓慢闭合眼睑。
仔细感觉,精神上的压迫感似乎逐渐消失,耳边止不住的乱语也变弱不少。
仿佛失去注目的对象,卡律布迪斯满含不甘地合上了眼睛。
半响后我才回味过来,唇瓣颤抖“成功...了,他们成功了!”
我和艾斯高兴地就差跳支舞了。
“鱼人岛得救了!”
“我们成功了!”
但应该得救的鱼人岛也消失了,我和艾斯立刻哀声连连。
电话虫不在服务区,我取出戴肯的右手,试图与身处鱼人岛的戴肯连接,意料之中受到阻碍。
只能去原址一探究竟。深海一丝光也没有,我也不知道靠什么探。
刚经历大漩涡,水体还很浑浊。一出食道艾斯就说闻到股熟悉的香气,我同时发现坐标跳动的方式很像航行迷雾。
艾斯和我得出相同的答案——“恩姆”然后哑然。
“恩姆把鱼人岛变消失了”艾斯兴高采烈地向我说道,“他果然是最厉害的魔术师!”
“我对他是否拥有抹去整座鱼人岛的能耐表示怀疑”
就在我说完后,两只巨大的身影从面前的水域中游出。两只海王类,但是背上本该驼着的船只消失了。
经过大漩涡的洗礼,海王类倒显得没大到那么恐怖了。
我想起神教会曾经提过的,拥有「跃迁」能力的幻想种。倘若面前就是航行迷雾的区域,能从中离开的海王类莫非也拥有特殊感知。
可惜我们只能单方面听懂海王类的话,也并非它们的王。它们符合所有独立种族习性那般,无视我们离开了附近。
“在这呆站着也没办法,我们进去吧”
“啊?呃、我对恩姆的幻术有阴影就不去了”
“那瓦塔丽就在这等费特费尔他们”
艾斯滚动泡泡往前走,直到没入斑驳的迷雾中。大概是老妈子的老毛病,我心底陡增一丝不安。
黑夜如酣眠的长梦。
50分钟后,骷髅女王号的探照灯刺破黑暗落入我的眼中,我眯起眼眶,还以为自己刚才闭着眼。
“费特费尔!海侠!”
可怜的甚平高兴没多久,就得知鱼人岛消失的事实,刚放下的山大鸭梨又背回去了。
费特费尔:“也正是因为鱼人岛消失了,大漩涡才没再移动”,“不然依照它的速度恐怕没等到我们逆转通道,就吞没鱼人岛了”
甚平:“既然危险解除了,方块魔术师为何还不撤去能力?”
艾斯进入迷雾几近一小时,的确奇怪。
甚平和他的弟兄都不愿意等在外面,义无反顾地游向未知的黑暗。
嘛,如果是恩姆做的好事,倒不至于有什么致命危险。
我看见自己写的事件薄摆在桌上,随手翻了几页。
“跟我讲讲你们在卡律布迪斯中心的经历吧”
...
我停下记录的笔,略微思考后看向众人。
“呃、你们有什么问题吗?”
阿吉尔面无表情地说了句“格兰医生还留在消失的鱼人岛上,艾斯至今未归”
“确实是大问题...不对,你们就没其他疑惑吗?”
巴特里尔:“我们了解得差不多了,卡律布迪斯(大漩涡)是别处的生物,也是通往地底的通道。打开通道,也就是唤醒了它对吧?”
德“魔术师从锁链岛窃取的「信标」可能与地下有关...”
费特费尔“不止「信标」,他还从简欧喏讷尤那得到大量名为「鸽子」的致幻剂,在骷髅女王号外的水体中这种致幻剂的浓度高得惊人”
阿吉尔“致幻剂都能检测?”
费特费尔“不是简单的致幻剂,费尔在锁链岛并不负责制造「鸽子」了解不多,但知道它与一项关于「跃迁」的实验相关”
在锁链岛,简欧喏讷尤就曾向海军展示他们的成果。
阿吉尔“耳熟的单词,记得神教会提过,是远距离移动的手段”
巴特里尔“我和艾斯大哥都经历过跃迁,身体与精神都溶解的感觉确实很像幻觉”
在因摩特斯,依靠跃迁通道前往位于星球缝隙的孤岛。
德“也就是说,倘若鱼人岛正被这种致幻剂笼罩,其中的人很可能处于一种游离不稳定状态”
他们好聪明,好省心,甚至推理出我不清楚的信息,终于可以把脑子卸了。
“众爱卿觉得接下来该如何行动?”
“进入迷雾,寻找恩姆”
果然会变成这样!
“我不能进去,注意安全”
费特费尔留下修船,盖亚怎么也不醒,德身体抱恙。阿吉尔提着巴特里尔就走。
巴特里尔高兴地举爪“好欸!我终于可以出去玩了!”
怎么看怎么不放心,回头看向德,他回以苦涩一笑。
“德美人,你什么时候剪了短发?嗯,也很漂亮”
淡金色的秀发如轻柔的阳光柔顺地贴在德的脸和脖颈上,不愧有血缘关系,短发的他跟我记忆中的海军更像了。
“在玛丽乔亚为了伪装剪短的,抱歉,我的剑连同上面的宝石都没能找回”
德抚摸着腰上的阔剑,与原本的银剑相比这把剑显得逊色不少。
“你的银剑是家传的?莫非有重大意义...”
“不不,不是”德矢口否认,“没用什么特别的钢材,也不需要高超的打造技巧”
“噢,我记得无上大快刀十二工里有一柄阔剑,肯定适合你~再不济也得是国宝级别的宝物”
“瓦塔丽小姐...不必为我花那么多心思”
“以前我也跟艾斯说我不用送我过于珍贵的宝石,它们落自己手里会蒙尘。但你猜他怎么说?”
“我猜艾斯先生说你值得如此珍贵的宝石”
“如果换德美人来说应该就这种,但艾斯那家伙却说”我调整嗓音模仿艾斯的口吻。
“听好,你可是日后名震天下的海贼,波特卡斯·D·艾斯的副船长,你可以坐拥全世界的金银财宝!区区几颗宝石而已,日后我能给你更珍贵的东西!”
“咳呵”德嗤笑出声,眉眼弯弯如池中映月。“瓦塔丽小姐模仿得惟妙惟肖”
“欸嘿,我们是相亲相爱一家人,你要坦然接受这个事实”
“嗯,我在玛丽乔亚就想...你们肯定会来救我,所以还不到放弃的时候”
德的境遇跟我当时很像,都是还未做好准备就被拉上这艘贼船。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出,他需要一处可供修养的容身之所,海是伟大而包容的,我们能互相包容、理解、关爱也是十分幸运。
如今德身上的忧郁与惆怅已经所剩无几,他温存的目光,高雅的举止,慷慨的外表无一不显露着他拾回的尊贵身份。最高洁的骑士值得最好的剑。
“我去做点甜点,待会儿给费特费尔送点去,辛苦他们了”
“塔丽亲~我也来帮忙~”
极其讨厌的声音爬上脊梁,我拉开橱柜的手一震,僵硬地扭过脖子。猎犬的反噬真是祸害不浅,我竟然没有丝毫察觉。
啪!
方块魔术师/恩姆打了个响指。
面粉袋跟黄油从橱柜中跳出来,自己倒入玻璃盆中,橘皮分成几瓣翅膀飞进碾槽。厨房像被仙女施了魔法般自己活动起来,乒乒乓乓十分热闹。
德的身子杵在原地,不确定地问道“恩姆阁下?”
恩姆解除了施加在脸上的魔术,第一次在我们面前露出真容。
他是个专业的魔术师,脸上带着妆,左眼下还彩绘出一竖列黑色方块。兔子先生的眼睛是黑色,恩姆的眼睛却是粉红色,很怪异。
“是我呀~待会儿吃小熊饼干~”
“您不是去地下了吗?”德有点无措地起身接过向他旋转而来的红茶。
“嗯~我中途改变行程,现在准备跟你们一起去地下~”恩姆口吻得像是什么普通旅行,随手接过长着简笔画脚丫的茶杯品尝起来。
我同样接过蹦跳的茶杯,咖啡豆浓郁的香味钻入鼻腔。我与德的眼神交流一刻,随后倚着厨台喝起咖啡。
“笼罩鱼人岛的迷雾也是您制造的?”
“对~我用魔术将鱼人岛变消失啦~”
德真挚言道“感谢您的帮助”
“魔术能得到观众的喜欢是我莫大的荣幸~”
我作出黑脸说“你现在可以把鱼人岛变回来了”
从现状来看八成没好事。果不其然,这玩意儿下一句就是坏事。
“我办不到,这个魔术名为「白鸽」,是独属于兔子先生的魔术。想将鱼人岛变回来需要各位进入「白鸽」,帮我找到兔子先生”
“哈?”
恩姆悠闲地坐在吧椅上,一枚金币在他手中翻转,最后他将金币比在眼前细细端详。随后他高抛金币,金币在下落错影间分裂成八块,他接住并十指展示。
“「白鸽」能在一定范围内创造出完全真实的幻想世界,将你们带上红土大陆时乘坐的泡泡也是借由这个魔术完成”
“我记得美梦果实的能力就是靠想象影响现实...”
“再厉害的魔术也不过骗术,真实不会因任何事情而改变”恩姆粉红的眼眸微合,脸部肌肉雕刻般纹丝不动。
“但我偶然中发现了一种生长在红土大陆上的苔藓,南海人编写的老医书上写过,这种苔藓能用作医疗镇痛,具有一定致幻能力。大量服用后人体会产生不同程度的变异”
“我依靠特殊的提取手法,从这种苔藓中得到我命名为「鸽子」的特殊物质。我发现这种物质存在于许多地方,是世界的本质之一”
“它模糊现实的能力跟我的美梦果实极为搭配,能使我的能力一瞬千里。「白鸽」就是成果”
“「鸽子」在兔子先生身上。为了纳入鱼人岛全境,兔子先生必须耗尽所有能量留在鱼人岛,它本就是脱离我的独立意识,现在鱼人岛在做何种美梦我也无从知晓”
在亚空间内捏造出一个新空间,难怪恩姆某些魔术会令我头痛欲裂,这不完全克制依靠角空间活命的猎犬吗。
“你不能进入「白鸽」的领域吗?”我质疑道。
恩姆摇头,脸上立刻挂上苦恼的表情,叹息到“兔子先生也算是我~我会迷失在自己的美梦中。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来向艾斯亲口中无所不能的副船长求助”
“艾斯亲已经进入美梦整整两小时了,所有人都沉默于美梦中。我也不知道随着时间的拉长,「白鸽」会对在内的人产生什么影响,不仅是医书,还有谣传南海几十年前的瘟疫就来源于当时大量流通的红土苔藓”
胡说八道,当初南海的「黑魔」已经被神教会认证为恶魔。恶魔...
嘶,说不定真的。
...
啪唧!
明明在说严肃的事,面团在砧板上啪唧啪唧地甩多少有点不合气氛。
似乎是难得见我思考了那么很久,德端起红茶的手提了又放,嘴唇张了又闭,眼里隐隐慌张与担忧加甚。
看得出恩姆用小麻烦解决大麻烦是无奈之举。进入「白鸽」领域,找到兔子先生,让它解除能力,跟把大象塞冰箱里有什么区别。
“你不早点来,他们都进去了”
“没打算来的,但我还没进去通道就突然关闭了~我只好回来啦~”
“你小子原本还打算撂下烂摊子不管吗?啊?!”
忍不了一点!建议给他一拳!
德好险躲过空中飞人,恩姆今天第二次在空中旋转648°摔在绿植上。
见动手了,德一副妈妈的模样走过来劝我们要和和气气。
“瓦塔丽小姐,我相信艾斯先生他们肯定能走出来”
绿植将恩姆扶了起来,帮他整理起衣帽。
“我去休息了,不想再见你”我满脸颓废地靠在德肩上。青筋突突地跳,本就不健康的精神状态火上浇油。
“要是我休息够后「白鸽」还没解除,把你嘎了一样能解决问题”
“哎呀~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呢~”
德将恩姆告知了费特费尔,我就去阿吉尔的花圃躺一会儿。
吉总的躺椅非常符合人体工学,大家都很喜欢,特别是盖亚和艾斯有地就躺比咸鱼还平。
鼻尖萦绕着铃兰的幽香,头疼渐渐消退了点。
思静是消去刺痒与疲惫的良药,之后可以让巴特里尔帮我做个木鱼敲敲。
确保记忆没有漏洞后,合上眼,按照语言概念刻下暗示,自我暗示是最简单便捷改变自己的途径。
我回忆,逐渐进入做梦般的状态。
记忆的始端是一截从中夭折的死树,它飞快地掠过车窗口离开视野。